【六章前传】跌落黄昏
第六章前传，诸多魔改。
意识流4.2k字产物，尽量贴合人物和剧情。
——此处，无关乎宗教与爱意，理想与自由。
——这是骑士终焉的选择，对立抑或是并肩，永无折中之法。
狂风席卷漫天黄沙，红日照耀世界终末。洁白王城耸立，狮子立于座前，垂眸凝视十处法阵。银白色的光辉洒落，星星点点漂浮空中，似是长夜终焉，银河坠落人间。
而对于伦戈米尼亚德而言，王与骑士久别重逢的情感早已被研磨无几，此刻只不过是上下级冰冷的关系。单膝而跪行礼的骑士，颔首垂着眉目，仿佛是年轻时被封为骑士的那一刻，他们绷紧着神态，等待王令。
“骑士，遵循王的召唤前来。”
此处是卡美洛，理想的王城，但亦不是。
纯白高墙环抱厅堂，支撑中央之殿。狮子王半阖上眼，继而睁开，目光投向无尽远处，青黄色的瞳仁倒影此间百态，人理的烈火即将燃尽一切。
“诸位，起身吧——”
“世界已然崩坏，再有半年，耶路撒冷的一切都将由魔术王亲手抹销。”
狮子王的词句裹着威严散落于地，曾经她用心体会的感情已成为干枯的记忆封存为无解。
至善至美乃为人类闪光，因而卡美洛城只应当成为圣枪选定之人的永存之港，绝不允许其余一切之恶玷污王城。
我之所以召集你们是因为对这计划来说，你们的力量是必要的。”
“我一个人的话就算能消灭敌人也无法进行圣拔。我需要能成为我手脚的骑士。”
圣城为人类未来开辟航路，极致才能确保万无一失。
这是铁律。
“但是，我也理解了，这行为与你们的信条是无法相容之物。”
“要服从我也好，要从我底下离去也好，又或者是在这里全员团结起来打倒我也罢。”
“我要在日落前听到回答。我能等待的时间就只有这些。”
盔甲铿锵的声音参杂着错愕的话语。在理解何为圣拔后，忠君抑或是忠道遍成了两难的境地。狮子王同于亚瑟，她有着无比宽阔的胸襟，意图拯救人类与魔术王分庭抗礼，却也与亚瑟王有着天壤之别。亚瑟绝不会因为善恶而否决他人的存在，骑士，是决不会与手无寸铁之人刀剑相向，继而择出到达巅峰的人选。
亚瑟王昔日的愿望，圆桌骑士早已了然于心，并以此身此生为基不懈追逐着。
那么，日落时分，黄昏那刻，狮子王所想要知晓的答案——
阿格规文是率先作出表态的骑士。辅佐官的决策向来迅速而高效，并且他坚信着自己选择的正确性。就像是对于亚瑟王的至死不渝，他的忠诚早已溢于言表。
然而兰斯洛特却没有举动。甚至说，他不过是从法阵中站起身来，继而跟随着其他骑士离开圣城去往他处，安静地如同不存在般。他没有表露出太大的错愕或是愤慨，哪怕一个字眼也未能从他的口中吐露。这让阿格规文提起了警惕与戒心。或许是生前的记忆太过于深刻而难以忘怀，他始终无法原谅兰斯洛特曾经的所作所为。
如果他否定，那么便不惜采取最极端的手段迅速处决，若是肯定，那么便时刻观察其一举一动，提防他再度叛变的可能。
阿格规文跟在最后，同其他骑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，在踏离城门的那一刻，他蓦然发现，自己正不自觉地咬着后牙，十指嵌在掌心里。
他克制住自己的失态，强迫着自己放松。这是他的职责，排除一切对王不利的因素，效忠于王。
凯走了，不留一句讥讽的话语，甚至未来得及让他人分辨他眼中的神情，便永远的离开了。所有人只见到他将脸埋在双手之中，缓缓步向夕阳西下的地平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，再也不见。
他是于狮子王对立的一方，却主动选择了退出，希冀自生自灭。痛苦会化作烈火灼烧人的心智，但他终究无法存活——王的光辉照耀万里，普天之下皆是其域。敌人终将被肃清于茫茫黄沙之中，血肉将化作圣枪落成必要的砥石。
加赫里斯决意与兄长和妹妹告别，伴着帕西法流着眼泪独自一人的哭诉和交谈，在转身的那一瞬间，看见高文那柄熟悉的长剑自胸口贯穿而出，鲜血洒落一地。
“——啊啊，这是何等、何等的悲伤。”
红发的骑士倚靠于一侧柱廊。他金色的眼眸少见地未被遮盖住，手指摩挲着配于身侧的剑柄。他曾经幻想着能够用着双眼目睹她扬着白帆从远处而来，但是此刻却是无能为力。圆桌并不意味着完全为一，而是背负着共同的理想与信念，效忠于同一位王者的骑士们。
但是此刻，他明白得很清楚，将要面临着短兵相接的事实。不同的道路无法成为平行的直线相安无事，而是如同十字路般无法避免的相交，继而是无关乎友情与亲情的钱，同僚间的厮杀——他好像见过那样的光景，好像又没有。只不过焦土万里的边疆变换成了如今黄沙漫天的荒野。
他宁可，宁可用利剑割裂双眼，也不愿再度目睹同僚分道扬镳，或者相对而立的场面。
高文静默地立在一旁，加雷斯自始至终没有与他对视过，她的身形在干裂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未能明确表明的模糊不清的暧昧态度，他无法就此作出判断她的为敌为友。
太阳骑士选择了忠君，于是明确表态对立的骑士都成了他剑下的亡灵。他的当机立断让所有人为之惊骇。他未曾言语过，以行动告知天地自己的选择，为王，在所不惜。轮转的胜利之剑沾染着同袍的鲜血，滴落在悲鸣的大地上，融进去消失不见。高文没有任何理所应当的悲戚与哀悼，有的只是执行任务般的冰冷无情与决绝。
他的人格似乎从被召唤开始遍逐渐扭曲。
悲叹的骑士是无法承受这般，渺茫如同沙粒浮于苦海的未来，他将竖琴化为虚无，继而抽出那把利剑。他在冥冥中似乎感受到亚瑟王的召唤，然而却又无法确认是否与狮子王有关。在表态之前，就在这徘徊踌躇，痛苦与悲哀之中，他让在场的骑士，见证了这既定厮杀之前的第一滴血。
冰冷的刀刃横亘于眼前，双目被刺破，堕入黑暗，永不见光明。
莫德雷德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一如既往地，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赤雷，打趣在靠在一侧墙角阖着双目的特里斯坦，大声嚷嚷着废物弓兵是否又在偷懒睡着。
因为她知道，那双眼睛再也无法见到光明了——她用鼻腔哼出听起来十分轻蔑的声响，甩着马尾看向别处。她必须成为亚瑟王认可的骑士，那么即便是女神伦戈米尼亚德，她也必须向她证明，自己的独当一面与继任王位的必然性。
于是在阿格规文表态后不久，她便用长剑插裂地面，紫红的雷电缠绕剑柄，以此证明自己的选择。
特里斯坦也许还能听到竖琴奏响的悲鸣，海畔猎猎作响的狂风，和渔夫张起风帆的声音。然而那双金色的眼睛，却将永远沉寂于黑暗的深渊。脸颊上残留的血迹终究干涸成铁锈的颜色，淹没在无尽的沙海里。
但是他能感受到莫德雷德投来的目光，也许吧，这便是圆桌骑士之间那微不足道却又无法忽略的一点联系，最终在这片大地上成了悲业的根基。
“那么，留在此处的，便是狮子王的手足吧。”
阿格规文蹙着眉头道，他审视着周遭的骑士。他瞥见了一直沉默着，未曾行动的人，湖上的骑士。
“兰斯洛特卿，唯有你与加雷斯卿未曾表态。”
紫发的骑士抿着双唇，他看见高文看向他的目光，虽不至于血腥屠戮而杀红了眼，但也是与曾经的眼神极为相似的情态。
骑士，是为了纠正王的过失而存在的。如果王的道义符合骑士信条，那么便义无反顾地执行它，如果有违骑士准则，那么便直言不讳地否决。
兰斯洛特阖上了双眼，第二次手刃同袍的事情，他实在无法做出。
“我选择——效忠于狮子王，为圣枪的落建奉献此身。”
这是最坏中的最好。
莫德雷德站在高处向下瞥视着兰斯洛特，她微眯着双眼，悄悄舒了口气，尽管她无法否认她对兰斯洛特的那些不信任。她数着在场的人数，以及各位的能力，依旧得出了自己才是正统的继承人这样的结论，席地而坐了。
加雷斯毫无置疑地选择了信任她所敬爱的兰斯洛特卿，坚信这便是亚瑟王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。
太阳已然西斜，再过不出数十分钟便是黄昏时分，狮子王需要听到确切的答案。他们之间都相隔得很远，狂风会吞没人交谈的声音，但此处的圆桌骑士却无声地一片寂静。
“这便是卿的答案——那么，为嘉奖卿的赤诚，请说出想要的祝福，我将以此满足你们的心愿。”
“我不需要任何祝福，王。”
阿格规文向众人宣告着心意。
特里斯坦选择了反转，抛弃曾经一切羁绊与情感，从善转为恶。高文选择了不夜，贯彻着太阳骑士的尊严。加雷斯因为不愿再见到任何污秽，因而选择了不净。
“请赐予我凄烈的祝福。”
兰斯洛特的话语再度引来了阿格规文的目光，他发誓不被大义所迷惑，以此查看大局。
莫德雷德始终没有做声。狮子王冰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“赐予祝福，其名为——暴走。”
她说着，赋予了她新的力量。
继而狮子王与骑士们向着被伪十字军制压的圣地进军。
虽然伪十字军不足为地，但是自称理查德一世的从者有着魔人一般的力量。
血肉横亘的战场，披着女神祝福的骑士挥舞着长剑，菲尔诺特奏出鸣响。
特里斯坦赞美着生灵的惨叫和血肉绽开的声响，高文所及之地尽为耀眼的白昼。兰斯洛特的耳畔刮着猎猎作响的狂风，他踩着敌人的首级，握紧剑柄再度做出攻击。莫德雷德的力量有了质的提升，她大声喊着敌人的名姓，笑着取走又一生命。
加雷斯，没有言语。
她在哭。
她想起了被手刃的同胞，与已然不曾相识般的同袍。
狂风携走了她的泪珠，没有人能发现她的悲伤与心碎。
“就算是圆桌骑士，和那个魔人战斗也不能全身而退。两人，不，三人将要牺牲吧。”
就在高文作出这样的判断时，他看见加雷斯直接向查理发起突击，被查理的枪贯穿胸膛，但也拘束住了查理。
连日的战斗，内心早已支离破碎。杀戮就算是虚假的但也是骑士，以及圣地的人们的每日。加雷斯的眼下已经出现了木乃伊一般的痣，比谁都美丽的白手，也因战斗的洗礼而碳化。
她紧握着查理的长枪，掌心渗出鲜血。狂风蓦地停止，她的泪水滑落脸颊，和血液混在一起。
“对不起。对不起。这明明是我的选择。”
“已经忍耐不下去了。已经战斗不下去了。请，请——”
“请惩罚，愚蠢的我吧。”
这是讨伐敌人首脑的绝佳机会。
兰斯洛特没有行动。虽然他明白加雷斯的心情，但对第二次夺取她的生命感到踌躇。他将长剑立于身侧，不过是直面这样的场景，飞鸟鸣叫的声音让他倍感悲凉。他感到身后的阿格规文静静地按住了腰间的剑，并把握了自己该做的事。
莫德雷德勃然大怒。
“回来啊，加雷斯！就算是不用牺牲我也能赢给你看啊！！”
她的手指弯曲着握紧赤雷，骨骼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咬着牙，眼里满是愤怒的烈火。
他们不能没有行动，他们必须取得胜利。然而却如同静止了时间般，无人愿意将兵器对准加雷斯。
最终他们的确赢得了战斗。
但是。
踏向敌人的首脑，挥下剑的是高文。
横尸遍野的疆场，光辉照耀的骑士。什么东西蓦然熄灭了，整片天空变成苍凉的鸦色，如同无尽的深渊将要吞噬所有。
高文向着自己最后的良心，和妹妹一起告别。太阳的光辉骑士终将和此间最恶之灵，堕入无尽黑暗。
“真是扭曲的人啊，骑士·高文。”
冥冥中谁的一声叹息，湮没在了无尽的风沙与尘埃中。
就是这样，狮子王夺取了圣地，纯白的圣都出现了。
——圣拔由此开始。
——无关乎出身与民族，只与纯粹的善恶有关。
fin.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
（真的好难把握骑士们的信仰和准则，每句话都斟酌了好久（…）轻点喷轻点喷）
